沙瓦皱了下眉,那就很奇怪了,他能记得自己捡回来的每本书,其中绝对是没有这个的。但铁木说得也很可信,这种东西对铁木的唯一用处只有能拿来敲沙瓦的头,而且他现场敲完就会随手一丢,边发出鸭子笑声边到处乱跑了,才不可能冷静地藏在身上那麽久,还专程从救济站带回家。沙瓦懒得多想,直接打开这本不明来源的书了。这本书长得和他以往捡得那些都不同,里面的书页并没有和书封黏在一块,它们本身都是一张张散装的纸片,只是被封底黏着的一块金属夹夹在一起。这是他们没有看过的新东西,通常会引起他们一段时间的好奇,研究一阵这东西该怎麽被C作。但此时却不是这麽发展的。因为在翻开书的那一刻,沙瓦就彻底呆住了。铁木不明所以,抬手在他眼前挥,挥了几下才被他抓着手腕向旁边移开。「挡到了。」沙瓦说。这本古怪的大书里,夹了数十、也许上百张的广告纸,沙瓦无暇去翻阅下面那叠纸都写了些什麽,他就是难以置信地、愣愣地看着第一张。那是一张黑sE的纸,正中央写着一行醒目的白sE大字。烟火秀在中心。这是第一次,沙瓦在那本书以外的地方,见到烟火。不是铁木说的那种脏兮兮的烟和火,也不是一些书里颠三倒四地说着平民生活的那种烟火气,而是他们从没见过的,那个很自由的、能冲破一切飞向天空的——沙瓦想要的烟火。「你怎麽了?」铁木担心地弯腰看他,「你有在呼x1吗?」在那行标题的右上角,漆黑的背景上,画着三朵大小各异、错落有致的烟火。我误会那本书里的画了,沙瓦心想。当时他觉得炭笔画出的烟火丑丑的、呆呆的,应该是有什麽误会,但此时此刻,见到了这张传单,他才知道图画得是对的,而丑的是白纸炭笔,不是烟火。他看着彩sE的放S线,一圈一圈向外长,传单上的图当然是Si的,可是烟火在他的脑中活了起来。他见到火种爆裂的一瞬间,颜料,或是油漆,或是别的什麽东西,被火簇拥着往外推,它们像水管里S出的强力水柱那样,只是更加优雅缤纷,拉出一道长长的轨迹,颜sE由深至浅,尾端泯灭在夜空里,无声的下坠。书里没有说得那麽详细,可是沙瓦懂火,他知道没有燃料的火会熄得很快,所以烟火也会熄得很快。可是在某一个瞬间,在它们被千百双眼睛目睹的那个瞬间,它们也高高地看到了一切。而这就是传单上画下、书里写下的,那个烟火。沙瓦说不出话来,只感受到x腔的位置,彷佛有个东西正向外生长。这撕开了他的心脏,但又填满了它,带给他一种不真实的充实感,他有点恐惧,有点激动,又有点怀疑自己是真的脑袋撞坏了。「你到底在看什麽啊?这那麽好看?」铁木蹲到他身边,歪着头,试图用沙瓦的角度看出个所以然来。如果他真的只是撞坏脑袋了呢?如果这是所有撞坏脑袋的人才能感受到的东西呢?沙瓦沈静地想着,那他想回到自己还小的时候,早点一头把自己脑袋撞坏。他从来没有那麽明确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活着,毕竟从他有感受以来,他原本就活着的,这原本就不该有什麽特别的。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存在的念头无b清晰,活着的渴望恣意生长,沙瓦快哭了,可是又有点想笑。「铁木。」沙瓦叫他。「g嘛?」铁木看向他,满脸写满莫名其妙。「我要去这里。」沙瓦说,「我得去这里。」「啊?什麽?哪里?」铁木顺着他的手,看向传单上五颜六sE的线,不知道那是什麽,看起来也不像地图,「这在哪里?」「不知道。」沙瓦说。「你脑袋真的坏了你知道吗。」「我会知道的。」沙瓦出神地看着那张乾巴巴的纸。虽然沙瓦经常看起来没睡醒,但铁木从没在他脸上看过那麽恍惚的神情,他看着这认识好久好久的人,心底却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些陌生感。这是沙瓦吗?还是别的什麽东西,透过沙瓦的躯壳在说话?这诡异的想法让他很不舒服,他无措地用力甩了几下脑袋,好像只要甩掉了这个想法,就没那麽可怕了。「我会看到的。」沙瓦低声说。铁木瞪着他,但沙瓦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向他吐吐舌头、讨好地笑笑,而是继续SiSi盯着那叠破纸。他有点看不下去,觉得这家伙看起来像没救了。见他没有要理自己,但也没有要昏倒的意思,大概是不需要自己了吧。铁木无言以对,觉得自己像沙瓦和广告单之间的第三者,Y狠地等待他们放下对方,这莫名其妙的联想让他更不爽了,听起来跟脑子不好的沙瓦能说出的话没什麽差,一定是待在他身边太久,被传染脑袋短路病毒了。於是他气哼哼地起身走开了。而沙瓦还是在看那张纸。明天再带他去看病吧,铁木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