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咱们部队的后代,没给你爹丢人。”多了林满仓这层关系,高大山语气更加和煦。前对,高大山就对林卫东有一定好感。现在的好感,更是直线飙升。“坐过来,让伯伯好好看看你。”“你爹要是留在部队,或许现在也是个师长了,不过到哪都是为人民服务,都在部队是保家卫国,回到地方工作,同样可以建设国家,你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高大山自从调入总部机关工作,一直抽不出时间干别的。与林满仓一别,差不多二十年了。“你们那个县好像离京城也不是很远,这么多年不见,你爹也不说抽个时间,来京城看看他的老首长。”林卫东解释道:“高伯伯您别生气,我爹的性格您肯定比我更清楚,干什么事情都要刚出一个样子,干不出成绩,哪好意思见您。”“这么多年,我们家的公社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他自然不好意思来见您。”听到这话,高大山表情五味杂陈。自己手下的兵,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呢。当年。林满仓坚持要转业。从高大山到下面的各级首长,轮番劝了个遍,愣是劝不住。“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191厂的厂长王永民,好像也是七营的兵吧?”“指导员。”林卫东补充道。“这就说得通了,难怪你会去191厂上班。”高大山先前还奇怪。林卫东怎么会离开当地来京城工作。“肯定王永贵看在你爹的关系上,把你调到191厂。”“是我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招工名额。”林卫东三言两语,将运动步枪的事情讲一遍。“乖乖,不得你啊!小子能文能武。”高大山一惊一乍道:“去年亚运会,咱们的运动员获得射击比赛金牌,原来运动气枪是你射击的。”“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好样子的!”高大山露出欣慰笑容。随即,高大山故作不满地说道:“小东子,找个时间让你爹来一趟京城,我这个老首长二十年没见他了,我要找他兴师问罪。”“顺便,再聊一聊你和小洁之间的事情。”此话一出,高洁脸红得好像是熟透的西红柿。林卫东想了想,说道:“我爹过几天要来京城,与农业部门商量一些生产方面的事情,高伯伯,回去我就给我爹打电话推迟一下行程,等到月底,我和我爹一块来见您。”“你爹不是过几天就要来了吗?为什么要推迟到月底呢?”高大山不解道。林卫东说道:“是这样的,再过两天,我要跟着我们厂,前往南方参加广交会。”“你们厂是要去广交会,卖运动气枪吗?”高洁插话道。“这次去广交会,除了帮厂里卖运动气枪,另外看看,能不能拉到一些新的军转民项目,现在的环境不比以前,军工厂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小东子,你别有什么过多的想法,都是为了国家发展,为了让老百姓更快地过上好日子,有些时候,国有企业必须做出取舍。”关于军工企业陆续进入军转民的这项安排,高大山不但知道,更是制定者之一。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高大山鼓励林卫东被眼前困难吓倒。六十年代,军工企业承担为前线部队,供应充足武器弹药的重任。和平年代,特别是经济发展时期。国有企业同样要作出贡献和牺牲。无论生产武器,还是民用产品。只要多听听广大职工的意见,发挥主观能动性,吸收国外新技术。一定能搞出可以创汇的军转民项目。高大山冷不丁地说道:“对了,你既然懂得射击武器,有没有听过狙击步枪的名字?”“略懂一二。”“是略懂一二,还是颇有研究?”高大山笑问道。“不好!”厨房传来一股焦煳气味。只顾说话,高洁忘了灶上还炒着菜。十几分钟后,一盘半糊不煳的宫爆鸡丁摆在桌子中间。四盘菜,全部出自高洁之手,中间还有一碗冬瓜汤。“都怪你们,说起来没完,害得这道菜炒煳了,你们必须把他们吃完。”“好好好,吃,老子带领队伍打小鬼子,别说是炒煳的菜,就是长毛的馒头,都比王母娘娘的蟠桃还要香。”嘴上这么说,高大山眼睛不停地瞟向林卫东。筷子始终没有碰宫保鸡丁。林卫东将装着宫保鸡丁的盘子拿到面前,直接用筷子往嘴里送。“好吃,高伯伯,高洁的宫保鸡丁特好吃,您也尝一尝?”“老了,胃口不行了,你们年轻人胃口好,多吃点。”一老一少互相使眼色,高洁笑得忍俊不禁。看到宫保鸡丁被林卫东吃完,高大山呵呵说道:“还不快夸夸我们家小洁的手艺,让她以后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林卫东放下盘子,会意道:“小洁,我以后每天都会把你做的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下。”“想得美,谁天天给你做饭。”高洁将头扭了过去。高大山老怀安慰,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八字已经有了一撇。至于最后一撇,要看老婆子的态度了。不过,问题也不大。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高大山偏不信这个邪。当年,高大山追自己老婆,发挥出了攻山头,抢阵地的架势。天底下。就没有攻占不下的山头。吃完饭,林卫东主动帮高洁收拾碗筷。高大山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将剩余的时间留给两个年轻人。“高伯伯,我先回去了。”看了一眼时间,林卫东主动提出告辞。高大山点了点头,说道:“回去早点休息,等到参加完广交会,别忘了给你爹打电话,带着你爹一块过来。”林卫东走后,高洁擦干手上的水。搬来椅子坐在沙发边。父女二人看着电视,心思都不在这里。“或许可以项目交给191厂试试,没准林卫东还能放个大卫星。”高大山心中自言自语。“林卫东走的时候,我要不要去送他?这个死人,去广交会也不提前说一声。”活了二十三年。高洁第一次,为父兄之外的男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