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将此事捅出去,那局势便不可估摸,虽不至绝路,但赵颐若再想踏入东宫就是难上加难。而这个生杀大权落入了沈妉心的手里,岂止是高兴,简直是欢天喜地。如此一来,她便有足够的资本与皇后娘娘叫板,不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况且赵颐若是失势,那便只剩两位皇子,人数愈少愈好对付不是?

    再观眼前这个一朝得势的年轻郎将,面色凝重仿佛天塌地陷,沈妉心却是不解,不答反问道:“吕郎将又何故愁眉不展?”

    按理说,吕布英无甚家世,在宫中亦无甚人脉,不论天地如何变幻也波及不到他这个五品小郎将。更何况千牛卫隶属天子亲卫,鲜少参与宫里的明争暗斗。可以说,只要吕布英如他老爹一般一辈子稳稳当当,秉公任直,就能在这暗流涌动的乱世中求得一世平安。但哪有热血男儿郎甘愿平庸的?

    “未来储君,岂可自断血脉!这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沈妉心面色瞬时一沉,吕布英此刻却甚是不畏,肃容道:“卑职知晓先生对大皇子殿下有意,自古亦是立长不立嫡,可七皇子才德兼备正是我朝所求贤君,世道再变,人心再变,规矩若是不变,百姓何以为安!”

    “放你/娘/的狗屁!”沈妉心破口大骂,“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对赵冶有意了,他都要杀我了,我还舔着脸去热他的冷屁股,我就那么不知耻吗!吕布英我告诉你,凡事莫要听信一家之辞,赵颐他是不是贤君我不知道,这天下是谁的我也管不着,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之!”

    吕布英显然一怔,温和可亲的女先生翻脸就不认人了,且似乎是他一念之差导致的。听女先生话中之意,却是并非想参与储君之争,那又为何敢冒风险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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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卑职冒犯,还望先生恕罪。”吕布英躬身垂头,低声下气的道:“卑职斗胆一问,先生要对七皇子殿下作甚?”

    沈妉心总算恍然大悟,这呆头呆脑的年轻郎将不但为人刚正,且胸怀大志,虽不在其位,却要为了一个看似贤君的未来储君而效一份忠力。

    “忠不可愚,愚却可忠……”沈妉心无奈一笑,靠在墙根,望着夜幕皎月,低声道:“吕布英,我若说是为了自保,你可愿说出今夜伺候赵颐的那阳倌名讳?”

    吕布英屏气沉声,目光熠熠,“卑职虽愚钝,却懂得天下大义。”

    沈妉心侧头望着他,月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若我因此丧命,你可会后悔今日所做所言?”

    吕布英微微昂首挺胸,一手横在胸前,雪白银光下,青年的脸格外刚挺。

    “卑职,誓死护先生周全!”

    沈妉心心头一震,她从不信有人会抛弃自己的性命而不为名利只为那张口就来的世俗大义。所谓以死明志,大抵就是如此。